图片来源：ins|墨丘利Mil 图文无关
作者??阿鹿&墨先生
根据读者「墨先生」真实故事改编
1
出差，台风天，深圳大雨。半小时前，无意在朋友圈刷到了他孩子平安出生的消息。是个女孩，挺好。2我们初相识，是在高二分班那天。他叫鹏，一米八几的个子，一身红色篮球服，自来卷的头发，笑起来皓齿明眸，当时灌篮高手热播，他特别像我很迷的“樱木花道”。重点高中文科班男生本就不多，鹏这种篮球帅哥，更是少之又少。我的眼睛一直不自觉地停在他身上。他似乎也发现了我在盯着他看，冲我坏笑着挤了挤眼。那个时候我们还是陌生人，但所谓情根深种，可能就在那一瞬。鹏是体育特长生，我是美术特长生，因为身高的原因，我俩的座位都在后面，所以很快就混熟了。
他总是喜欢逗我，时不时用手指戳我胸口，“你长得那么好看，为什么不笑？”“疼死了，谁知道你天天在傻笑什么。”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可能被很多特质吸引：阳光，温柔，健壮的身体，笑的时候会眯起来的眼睛。就像鹏这样。当时的我，每天总是期待见到他，关注着他所有的细节。只是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些行为，究竟意味着什么。我们两个性格迥异，爱好不同，我想要和他关系好些，更好一些，可却不知道该从何下手。那时，我们虽然互相喜欢，但也仅限于喜欢，朋友之间的那种喜欢。
3情况有所改观，是在高二下学期的时候。那段时间妈妈去西藏旅游，家里没人给我做午饭，需要到姨妈家里吃。巧的是，姨妈和鹏住在一个小区。于是每天中午，我和鹏都结伴一起骑车回家。某天，我的自行车车胎爆了，正愁眉苦脸的时候，鹏来了。“上来吧，我带你。”“你这车怎么带人啊？”“可以可以，上来。”他的车是一辆黑红色的公路赛车，没有后座，胯前一道斜着的前梁。我也没过分推脱，一屁股坐在了前梁上。坐上去我就后悔了，因为梁是斜的，我坐在上面，不断往他怀里滑。我就这样，被他抱得死死的。更尴尬的是，没一会儿，我觉得后背有什么东西越来越硬。“你为什么起反应了，想什么呢死变态。”“时刻准备着，开炮！”“哈哈哈，时刻准备着，哈哈哈哈，死变态......”我红着脸在他怀里笑得前仰后合。不得不说，适当的肉体接触，真的是增进感情的一个好方法。那之后，我们之间就像拆掉了一堵墙。我会在课间的时候，联合几个女生死党，一起按住他，强摸他的腹肌；也会在他训练的时候，一边陪着他，一边画我的画。我习惯了他对我的勾肩搭背搂搂抱抱，他也适应了我泼冷水说他一点也不帅。事实摆在眼前，逃避是没有用的，我很清醒的知道，我喜欢上他了，一个男生。男生和男生之间，真的可以这样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就这样悲喜交加，患得患失，小心翼翼的和他相处着。4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高三。有些机会，如果你不抓住，就会被别人抓住。有些喜欢，你不敢说出来，就会被别人说出来。就这样，鹏和班里的学习委员在一起了。那是一个皮肤很白，性格温婉的女孩。死党团的女生们一致反对，说她是个白莲花，但是不可否认，直男们都很喜欢这种类型。我没有表态，他要的我给不了。我知道，沉默就是最好的祝福。然而，好景不长。一天晚自习，我刚从画室出来，一个女生死党急呼呼的说：“鹏喝了好多酒，脸色特别不好，在男厕所好久了，你快去看看，我们也进不去。”
我冲到厕所的时候，鹏正伏在一个隔间呕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尽量让他舒服些。他抬起脸，眼睛通红，“她拒绝我了，我以为我们已经算在一起了，这么长的时间，原来都是我想多了，都是假的。我就是个学渣，练体育的，以后也没什么出息，她从心里就瞧不起我......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当时距离专业课考试只剩下两个月。鹏是体育生，注定要走体校路线；而她是好学生，目标是要考重点大学。分道扬镳，是早晚的事。鹏沉默了一会，把隔间收拾干净，用凉水洗了把脸。“嗯，今天的事别和任何人说，我不怪她，就说我们吵架分手了。“我点头答应。在这个临近成年的年纪，没有什么比自尊心更重要。心已经伤过了，但体面总要留着。我多想对鹏说，傻子，我喜欢你。可是那一晚，我看到了他为一个女生痛哭流涕的样子，也就知道了他永远不会喜欢男生。之后的那段时间，我前后参加画室考前集训，还有全国各个大学的专业课考试，忙得不可开交。回到学校再见到鹏，已经是高考前一个月了。那个时候的他，已经拿到了天津体院的专业通知书，一扫失恋的阴霾，恢复了往日的阳光，而我也陆陆续续的拿到了几家大学的通知书。或许是因为非典的影响，那一年高考，学校的优等生们集体失利，反倒是我们这些音乐、美术、体育生，很多都去了自己理想的大学。鹏去了天体的篮球系，而我选了一所北京的重点大学，学习工业设计。
5天津和北京，虽然相隔不远，但终归是异地。大二冬天，一个干冷的早晨，睡梦中的我，被一通电话吵醒了。电话那头，鹏喘呼呼的，不断哈着气，“我在北京呢，在看升旗，你听……”听筒里是一片嘈杂的人声，还有若隐若现的奏鸣曲。“喂.......喂？你土不土啊，太游客了吧，来北京就知道看升旗、爬长城。”电话里，鹏说要请我吃晚饭，然后晚上在我宿舍借宿。哈哈，我正求之不得呢。
那顿晚饭吃的是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席间他一直在说话：说他音乐学院的女朋友，说他因为韧带受伤，放弃了最爱的篮球，转到了棒球系，但是棒球服穿起来特别帅，也挺好的，他一点也不难过......他依旧是老样子，傻乎乎的，笑起来满脸阳光。可是我知道，他心里一定不好受。晚上，我们一起回宿舍睡觉，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生，挤在窄窄的单人床上，身体根本没办法伸展开。我侧着身体尽量不碰到他，他却很自然的把手搭在了我的腰上。他一直喋喋不休的说话，好像要把大学这两年的话都要说完，可是我压根听不进去，整个人沉溺在他的体温和味道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我们是抱在一起的，我的下面硬硬的压在他的身上，我知道他也醒了，因为我看到他的睫毛偶尔跳动，那是装睡的表现。我没有挪开身体，用手指轻轻划过他结实的腹肌，宽阔的胸膛，喉结，鼻梁，眉毛。这是我第一次和男生这么亲昵，而且是我的鹏。那一刻，我真的很想对他说出那句一直不敢说的话，这是绝佳的机会，错过了就没有了。然而，我终究还是没敢更进一步。磨磨蹭蹭到了九点多，室友们陆续起床，我们也不能一直赖着。他应该感受到了我对他的喜欢吧，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我们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到了车站。然后沉默着，说了再见。6
时间和距离，像是巨大的离心机，把曾经那么要好的我们，甩得越来越远。大学毕业之后，我们一年聚一次都成了奢侈。2017年，33岁的我已经是一家上市公司的部门副总，在老家又刚买了一套120多平的房子，死党们嚷嚷着说要聚聚，顺便看看我新屋“高品味”的装修。那是个大年初四，时隔多年以后，我终于又见到了鹏。他的样子没有太大的变化，身材依旧练得很好，没有像很多退役运动员那样走形发胖，只是眼神有些浑浊，不像少年时那样明亮了。听他说，托父母的关系，他现在在老家的电力系统工作，一切都很顺利。他还当场公布了一个喜讯，还有两个月，他就要结婚了，到时候我们都要打扮漂漂亮亮的去，给他壮门面，要包大大的红包。聚会后，我要去市中心的老房子，鹏开车了，主动要送我一程。一路无言，车窗开车，风呼呼的响，刮得人脸生疼。“你就停在前边那个十字路口吧，不然你还得掉头绕回来。”“嗯，我记得你家在哪。”车渐渐停下来，却没有打开车门。我疑惑抬眼看鹏，却发现他正直直得盯着我，“你还像以前那么好看，不，比以前还好看。”“你又犯什么傻？”我挑了下眉。“我5月份就要结婚了。”鹏又强调了一次他要结婚的消息。“你说过啦，我们几个都要参加，包大红......”鹏突然打断了我的话，“我可不可以亲你一下？”我愣了几秒，“好。”我原本以为只是轻轻一碰，却没想到他吻的那么用力，吻得我舌根发酸，一直酸到了心里。能和他亲吻，是我多少年来的期盼。如今这一切终于成真了， 他却要和别人结婚了。下了车，关上车门，我们微笑着，挥手道别。走出一段距离，回头，发现他的车还停在原地，他挺得直直的，呆坐在驾驶位上。转回头来，瞬间，泪流满面。我们说过很多次再见，但是这次才是对那段少年情谊的，真正告别。时至今日，鹏已经成了爸爸，我已经不是当初的干净少年，他的笑容里也开始有岁月的沧桑。可是，无论怎样，我都希望他能得其所爱，一生开心永远幸福。
声明：文本改编自读者「墨先生」投稿的真实故事，有部分删减。-END-
作者：阿鹿，专栏作者，交大硕士，同志故事记录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