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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颜:曳尾于途中

阅读量:3725824 2019-10-24


多年前看韩剧《蓝色生死恋》,剧情忘得差不多了,但记住了一句台词,大意是:“我多么希望自己是一棵树,这样,就可以永远停留在同一个地方生长。”那时候,我也希望我可以是一棵树。
我忘了此生流浪过多少城市与村庄,浪迹过多少个大街小巷的酒店的床。生活过最久的城市当然是佛山,如今已成了我此生再也回不去的地方。后来我回到了老家衡阳,置了新屋,以为就此尘埃落定,然而,因为一个人,我遇到了屏南。并且在那里,遇到了更多新鲜的有意思的人。
有一天他告诉我:“你是属于这里的,我也是。你可以好好的在这里生活、创作。”可我说,我还是想念我的衡阳。但那里的逶迤的山和闲闲的云,真的令我彻底松弛下来,即便我深情款款的写出了一篇《就让我在这里安居》,我还是想念我的衡阳。
我在一个四百多年的老宅里居住,居然愈来愈爱上那里。然而太多俗事不得不一次次回来衡阳,于是这半年来不停在两地之间跋涉,奔波。昨夜归家,看到桂花开得正盛,满溢的香气顿时令我连旅途的疲累也暂时忘了,洗了一个澡,躺在宽大柔软的床上,更是无比安心。当时我想,就这样不要离开了吧!无论如何也不要离开。
我不喜欢独自不停上路的感觉,我很累,也特别孤独。
孤独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呢?我想我很了解它,我猜它对所有人而言都不算陌生,每个人的生命中都充斥着太多孤独的时刻。
当我一个人疲惫地坐在嘈杂的候车厅里,走进拥挤的车厢,我一个人提着行李箱下车,叫一辆滴滴,走在回家的路上,霓虹的光影映照着我清冷的脸,没有人认识我,我也不想认识谁,我想那时候就连我的背影,都是孤独的。
昨夜半梦半醒之间,我喃喃说了一声:“亲爱的,我想喝水。”恍惚了半晌之后,我才知道,我是一个人,我在自己的床上,去厨房倒水的时候,我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天空,那是真的孤独。
当我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头,身旁的人川流不息,一张张陌生的麻木的面孔忽隐忽现,内心却流淌出抑制不住的寂寞。
坐在热闹喜庆的婚礼现场,周围的人越多,我越孤独。我坐在那里,既存在着,又不存在。我曾经想伸手去捕捉热闹,想用那一点温度来捂热心脏,可惜却发现一个残酷的现实,孤独和热闹是一对双生子,热闹冷却下来之后,就变成了孤独。
孤独成了我的宿命,它逐渐变成为肉体的一部分,成为灵魂中的一块碎片,它将永远和我形影不离。很多年以前,我就知道孤独的滋味,那是一种会上瘾的味道。
世上的孤独,不分城池,不分肤色,只受制于人间的悲伤故事。独自前行的人,在风中沉默的神情,甚至连呼吸频率都是相似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不爱说话了,或者说,不爱发表意见。或者说,我原本就是一个不爱发表意见的人,是因为许多时候逼得我不得不说几句而已。即便说话的时候也经常会想,这些话有什么用呢,这不是我很久以前便说过的么?于是就不想说了。人可能都是这样,没心没肺的时候最活络,一旦念及意义,就很难再对着虚空开口。
然而不幸的是,我喜欢上了喝酒,并且学会了喝白酒,喝了酒后的思维是最活跃的,于是不得不说话。你知道,人若长期无法表达自己想说的东西的时候会变得焦虑不安的,即便这种表达词不达意,但写得久了,就觉得自己好像是在给自己砌一个屋子,这屋子肯定不漂亮,不值得夸耀,但那些对于别人来讲没有意义的话,没什么地方能容得下的话,都在这里。
有时候很幸运,能够忘记关心虚空不虚空的问题,只是单纯地被一些新鲜的人或作品打动,陷于那种美好的、每一个片段都会有其回响的意义体中,就会想给它们写些什么。看了很多遍《千与千寻》和《浮云》。博尔赫斯说侦探小说是在一个杂乱无章的时代里拯救秩序,其实何止侦探小说,大概作品就是从荒芜之中拯救意义吧,自觉不自觉的,某种生活是值得一过的,某种人与人的连结是珍贵的。每一块碎片即便不能在整体里找到位置,也都闪着江枫渔火般可以成为慰藉的光。
有一些时刻,则让我感到是在非常真实地在活着,快乐和遗憾掺杂着。前几日和朋友去过山下,居然觅到几处好看的景致,两岸青山掩映,乱石矗立,溪流潺潺,秋色里的四坪古村居然出奇的惊艳漂亮,这在我之前是没有发现过的,我竟从来不知道,好地方原来就在我身旁。我站在古桥下让好友为我拍照, 我当时想,即使我以后没有机会再来,也有影像为我留下这一刻。因为人迹罕至,我愿意为之留下最原始的那一面,因为这种可惜,所以尽可能记得那个地方更久一些。
还有在我生日那天,从天而降的生日蛋糕和玫瑰,十字架项链和卡地亚手镯,我从未期待过这些,但我却获得了这些,那一夜我祷告,我感谢神,我最深知,我该感谢的深爱的神就在我身边,那么多可爱的人为我为我唱了生日歌,那么多欢笑和别致的礼物。我把那束玫瑰插在我心仪的白瓶里,在我离开的时候她还开得正艳, 她神奇的开着,许多我养的绿植很快都枯萎了,她可以坚持到我离开那个屋子还念念不忘,即便被扔进了垃圾袋里还在告诉我:你要回来。
终有一日,我会被途中磨灭所有的诗性和热情。一年过得比一年笨拙、沉重、污浊。我何尝不希望能一生年少,诗写江山。但现实种种,让人心力交瘁。夜深人静,再无半点提笔念想。你有一种孤独,曵尾于途中,于谁都无法诉说,或许这才叫人生。
大概不会再见到的故人,可能不会再去一次的城市,正午时分见到的乡村图书馆和苍茫的稻田,沿着没有电车的轨道走过的头顶有星星的路,酸奶味冰激凌和糖炒栗子,反反复复散步的石鼓书院,演唱会上的五秒钟,异乡的总是扰我清梦的月亮。还有写这篇东西时在听的这首《横颜》。爱与被爱在我身上引发的贪婪与创伤,几乎不能好好与自己相处,然后再次感到自己是没有掠夺能力的人,我没办法真正决定任何事。
终有一日,我会被生活磨灭掉所有的诗性和热情。一年过得比一年笨拙、沉重、污浊。我何尝不希望能一生年少,诗写江山。但现实种种,让人心力交瘁。夜深人静,再无半点提笔念想。你有一种孤独,谁都无法诉说,那才叫生活。但生活并不关心我有什么感触,我也没空关心我有什么感触,盲目地计算着爱与钱财,勉强维持着一种麻木的健康,除了痴迷于认命还是不认命的疑问,就只能胡乱猜测时间和衰老的概念。
我明明活着,我不承认我已衰老。但我不决定似乎不行了,在这个秋天,许多事情都迎来最后的期限。
曳尾于涂中,曳尾于途中,不成总结的总结,不成话的话。但我不承认我已衰老,我所听的音乐告诉我,我尚未衰老,还有许多故事正待发生。
OK。等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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