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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溪知青日记连载之(32): 插秧

阅读量:3735847 2019-10-24





1975年3月1日。
今天离三月六日惊蛰还有五天。廷亨叔说了,惊蛰前的三至五天,就可以开始插秧,到春分就要进入插秧大忙。春耕一定要在谷雨之前完成,谷雨过后插的秧,就只长稻秆和叶子而不会长谷子,是不会有收成的。
    
廷亨叔告诉我,秧可分为四种,农民分别把它们称为嫩仔、细秧、大秧、和补种,这是基于插秧的先后顺序和稻谷的成熟期来分的。
嫩仔是用地堂来育秧,属于早熟品种。首先在地堂的混凝土地上铺一层薄薄的泥浆,然后把谷种播到泥浆上。大概十五天到二十天的时间,视天气情况而定。天气暖和,十五天就足够,天气冷一些,就要多几天,秧苗就可以长到两厘米高。用铁钊把秧连同泥土一起轻轻铲起,插秧时是连秧带土一起把秧苗一小撮一小撮地轻轻放在平整好的稻田上,每小撮有十二棵苗左右,不需要把秧苗插到泥土中。这种移植方法的优点是基本上没有破坏秧的根部和泥土的结合,秧几乎没有返青期,生长连贯,使成熟期提早。而它的缺点是这种秧很嫩,根部很浅,很脆弱,从播种到插秧都要小心翼翼,而且插秧的时候还要把泥土和秧苗一起挑到田里,劳动强度很大。
细秧是用旱地来育秧,属于中熟品种。谷种是播在泥浆田里的,等到秧苗长出来之后,就把水排去,使秧田成为有点像旱地。大概二十五天到一个月的秧苗期,秧苗可以长到十厘米。插秧的时候,是把秧苗连根拔起,去掉泥土,把秧苗插到水田的泥土里。这种移植方法是故意破坏秧苗根部和泥土的结合,使秧苗有个把星期的返青期,以延长生长期,从而使成熟期晚一些,成为中熟水稻。但这种移植方法,一定要看好天气,必须要保证秧苗在返青期内没有寒潮侵袭,否则秧苗会在返青期内被冻死。
大秧是用水田来育秧,属于晚熟品种。谷种也是播在泥浆田里,但等到秧苗长出来之后,就要往秧田灌水,使秧田成为水田。起码一个半月的秧苗期,秧苗可以长到二十多厘米长。插秧的时候,也是把秧苗连根拔起,去掉泥土,还要把秧苗的尾部割去,剩下十几厘米左右,才把秧苗插到水田里。这种移植方法不但破坏秧苗根部和泥土的结合,而且还破坏秧苗的叶子,使秧苗有很长时间的返青期,从而使水稻的生长期延得更长,成熟也晚,成为晚熟水稻。大秧通常到三月底至四月初才开始插秧,这时候天气已经转暖,不再有寒潮,插秧后秧苗不会被冻死。
补秧是一种补救措施,当秧苗在育秧的时候被冻死或者插秧之后遇到寒潮被冻死,如果再重新育秧已经来不及了,就要直接把谷种播到稻田里,不需要移植。这种播种形式会使水稻长得不均匀,很难做到5 乘5 或 6 乘4的种植效果,影响谷穗采光,谷子产量通常都不高。
廷亨叔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知道如何安排生产以及如何检查生产质量。他身体不好,哮喘病经常发作,他说,万一他哪一天卧床不起,我就要配合河哥临时承担起生产队长的工作三几天。这对我是一种压力,我担心这“万一”真的发生。因此,我就很认真地听他的解释,还用笔记本把要点写下来,记下哪块田什么时候要插秧,插什么秧,用什么规格。我觉得自己挺一本正经的,真有点候补生产队长的感觉。其实,我心中更多的是害怕,我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斤两,我挑不起廷亨叔的担子。我祈求廷亨叔千万别卧床不起。
廷亨叔说,他最不喜欢工作队的人了,他们不懂生产,但他们又要指手划脚,说什么农业学大寨,要搞科研试验田,要创造亩产超千斤的大寨田。今年,他们要求每个生产队都要搞几块大寨试验田,谷种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据说可以比平常的品种高产一倍。当然,廷亨叔是绝对不相信这一吹嘘的,但也不得不安排几块试验田应付应付。
廷亨叔对我说:“我安排妙玲和你负责这些试验田。”
我说:“我行吗?我也不会种田。”
廷亨叔说:“你别担心,我知道这试验田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我只是应付工作队。种得好不好,都不关你们的事,只要我可以向工作队交差就行。”

于是,妙玲和我两个人就负责起试验田的工作。因为这些试验田,我有了很多和妙玲单独在一起的机会。我不知道廷亨叔是故意地还是无意地这样安排,但我年龄还小,根本就没有,也不懂得往别的方面想。
本来,我是不需要参加插秧的劳动的,但因为这些试验田,我也插了两天秧。好在只有两天,要不我真不知该样度过这插秧的季节。
农民们常说,一场春雨一场暖,一场秋雨一场寒,来到罗溪的这半年,我是体会到了这大自然的韵律。春天的到来,一场一场的春雨,使万物复苏,枯枝长出片片嫩叶,生机勃勃,冬眠的昆虫渐渐苏醒,蠢蠢欲动。
有一种昆虫,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昆虫,叫做蚂蟥或叫水蛭,这是一种很令人恶心的小动物,生长在沼泽地或者烂泥中。据说蚂蟥是雌雄同体的,头尾各有一个吸盘,前段有口器,可刺入人和牲畜的皮肤吸血,并会释放麻醉剂,被它咬着,也不易察觉到。它吸血量非常大,可达其体重的二到十倍。它能耐高温,用摄氏一百度的开水煮它个把小时,也不能把它煮死。它能耐饥饿,几个月不吃东西,它也不会饿死。它能耐创伤,如果被砍成两截,头的这一截能长出个尾部来,尾的那一截能长出个头部来,变成两条独立的蚂蟥,这真够神奇的,让人不可思议。听说世界上已经被发现的蚂蟥就有七百多种。而罗溪的蚂蟥,颜色有点像深绿军装的颜色,周边是金黄色,看上去像镶了金边一样,这里的人把这种蚂蟥称为金边蜞乸,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第一天下田插秧,我就被蚂蟥咬了好几次。第一次被咬的时候,我见到那条蚂蟥悠闲悠哉的模样,大口大口地吸着我的血,恶心极了。如果我是个女生,一定能来个完美的郭兰英般的女高音尖叫。我不敢用手去把它拔掉,慌张地问妙玲:“怎么办?”妙玲说:“你别动,我过来帮你。”说着,她走过来,用口水涂在蚂蟥上,然后用手轻轻一拨,蚂蟥就掉了下来。她随即捡起那条蚂蟥,把它扔到田埂上。我佩服妙玲的这种胆量,一个妹仔丝,连蚂蟥都敢捡起来。妙玲告诉我:“蚂蟥最怕人的口水了,只要你把口水涂上去,它就会掉下来的。”被蚂蟥咬过之后,我总觉得提心吊胆,好像那些不速之客随时都会一厢情愿地爱上我似的。后来我又被咬了好几次,经历多了,我开始知道该怎样处理了,但依然心有余悸。
这天,廷亨叔真的病了,卧床不起。河哥去问廷亨叔怎样排工,廷亨叔说问国强就行了,一两天的农活,国强知道该怎样安排。
廷亨叔平时对我的训练,这回真的派上用场了。我告诉河哥,廷亨叔告诉过我,这两天要完成后底岭的插秧,同时要准备梨好耙好井冈的田,用来插细秧,还要整理好大岭的花生地,过两天如果不下雨,就要种花生,廷亨叔还说过每项工作需要多少人,但我不知道该安排谁去做这些活,廷亨叔没跟我说过。
河哥说:“我会安排谁去干这些活的。”
河哥感到很惊讶,一个新来的知青,竟然能这么清楚地知道下一步的生产计划。我跟河哥说:“廷亨叔天天都跟我说下一步如何安排,我用心记,就知道了。”
好在廷亨叔只病了两天,要不,我真的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但是,这两天我的表现,使廷亨叔和河哥都对我倍加信任,觉得我是个很好的候补生产队长。
作者简介:
李国强: 1974年到广州远郊神山镇罗溪村插队。1982年毕业于广州中山大学数学力学系,之后在一所专科学校任工程力学教师。1994年移民美国旧金山。现在旧金山一所职业学校当数学老师。著有长篇报告文学《蛇王岛坏孩子》,该书入选2015年首届凌零文丛征集十佳作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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