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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颜姐细细讲故事

连载《黄莹》
文|陈和  来源|遇见陈和（qiuhh2017）
第一章01 | 颜故事
yan story
黄莹刚跨进家门，就看见惊险的一幕。
 2周岁不到的女儿悦悦穿着开裆裤，屁股贴在冰冷的地砖上，脸蛋脏兮兮的，拾起地上的一片玻璃渣正往嘴里送。 说时迟那时快，黄莹啊的一声，撂下手里的包，箭一般的步子冲上去，夺下女儿手里的玻璃渣。 想想后怕，如果她迟一步到家，会发生什么惨剧。 女儿被妈妈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哇哇大哭，黄莹大着肚子，不能抱，不能蹲，半屈着身子拍着悦悦的背哄着：“悦悦不哭，宝贝不哭，妈妈回来了。” 一旁的公公勾着二郎腿正半仰在太师椅上打盹，被这一声尖叫惊醒，浑然不知发生什么，眉头锁紧，一脸的恼火。 他带着厌憎的眼神瞄了一眼黄莹，板下脸色道：“刚一回来就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
02 | 颜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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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莹回娘家呆了一周刚刚回来，本想跟公公讨要个说法，看孩子，怎么就自个能打着呼噜睡着了，可没等她张口，公公倒抢先一步责备她来了。
 那她也不必一副做低伏小，事事迁就的小媳妇样，拉高嗓门道：“爸，刚才悦悦差点吞了玻璃渣，您怎么看孩子的，如果我晚一步到家，可要出人命。” 
公公厌恶地扫了一眼孙女，轻飘飘地说：“瞎说啥话呢，这不好好的，女娃子也太不让人省心，咋就打碎瓶子了。”
 这白酒空瓶子是公公中午喝光的，随手往地上一丢，他这酒瘾几十年来不减，每回吃饭前白的、黄的必要喝几两，喝完了，什么烦恼都抛之脑后，打盹起来那个爽气。 
黄莹一下来气了：“孩子这么小，您不好好看着，却管自己睡觉，现在倒责怪孩子不懂事了。”
 公公一向大男人，哪里听得了这话，气得甩脸子：“没大没小，怎么的，我就不能说我孙女几句，我犯困打了个盹，轮得着你来教训老子。“ 黄莹想回几句，可话到嘴边还是噎了下去，她知道再辩下去没完没了，这日子早已过得憋屈，索性不吭声，她费劲地拉起悦悦的手，母女俩慢慢走回房里，给老公李罗齐打电话。
03 | 颜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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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莹这委屈受着不是一天两天了。
 自从她生了悦悦，全家就没好脸色给她看，只因悦悦是个女孩，可她想不到公婆重男轻女的思想这么严重 怎么说，悦悦是他们的亲孙女，养得不精细也就算了，可今天这事压根就是对孩子不上心，如果她不是亲眼目睹，还抱着是他们李家的骨血，总归不会亏待的幻想呢。 因为还上着班，黄莹的大女儿从她产假结束后就交由没有工作的公公看管，可公公从来没有给孩子做过一顿早饭。
很多次黄莹做好早饭去上班，交代公公给孩子吃饭，晚上下班回来，问孩子，却是摇头。 她跟李罗齐数落过这些事，可老公左耳进右耳出，听多了，反倒嫌弃黄莹唠叨，生是非。 他说，老人有老人的带法，你就少插一手，成天这么嫌东嫌西的，有本事自己带去。 黄莹大着肚子恨铁不成钢，却又无可奈何，李罗齐从不设身处地为她着想，如果她能带，她不用上班，难道还需要公婆吗？ 她气、她恼，她恨，可肚子里不知不觉又有了一个。
04 | 颜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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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悦一周岁半不到，黄莹又怀上二胎了，这二胎说是来得意外，但也是老公李罗齐明里暗里遂着公婆心愿怀的。
 刚怀上这胎，公婆天天盯着念叨，这回该是个男孩了吧。 黄莹自然也想，可谁又能保证呢? 等到四个多月，她被李罗齐载着去黑诊所做B超，结果大失所望，查出来还是女孩。 打掉还是留着？ 
俩人做了一番挣扎，最后，还是决定留下。
 虽然李罗齐耳濡目染他爸妈那套孙子理论，心里也很想生儿子，但毕竟年轻，没有那么固执。 怎么说他也念过大学，懂得Y染色体基因是男人遗传的，这缘分强求不得，再说二胎都四个多月了，打掉终究不忍。 想归想，自个琢磨，道理也通，可过日子，人和人、事和事，纵横交错的，时间长了，也渐渐生了各种杂念。
05 | 颜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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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总在家念叨生儿子的好处，那个什么，邻居刘婶的儿子媳妇在广州定居，女儿已经7岁了，媳妇不想生二胎，现在婆婆已经让她儿子和媳妇离婚了。 刘婶说，我没有其他要求，生个孙子就行，既然媳妇坚决不生，只能离婚了。 这话，婆婆传达的义正言辞，歪理听多了也成正了，黄莹自然懂，无非就是生孙子大过天，可现在她肚子里已经确定是个女孩，还能怎么着？ 前阵子，婆婆去李罗齐二大爷家吃他孙子的百日酒，人家二大爷媳妇两胎都是男孩，可眼红死了婆婆。 吃酒回来，婆婆一顿数落，特地打电话给儿子李罗齐说：“你二大爷媳妇的肚子真是争气，能生儿子，一胎又一胎，今个你妈去吃酒，人人夸，给我嫂子长脸，如果你妈我有嫂子的待遇就好了。” 类似的抱怨不是一回两回，李罗齐听了，内疚一番，转念也怪起黄莹的肚子不争气。 枕边人的冷热，最能感知深切，黄莹心绪渐渐郁结，夫妻两个三天两头吵。
06 | 颜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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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次夫妻吵架爆发的导火线是公婆放话了，说什么，没有孙子，我们老俩口腰都直不起，死了也闭不了眼。
 当时，黄莹就在房里整理衣服，公婆和老公在客厅嗓门大的像似故意让她听清楚。
“你爸妈天天在在家说生儿子生儿子，不好意思，我生不出来，他们这么想要孙子，你找别人给你生。”黄莹义愤填膺，说话也变得口无遮拦。
 李罗齐火气来了：“老人看重孙子，说下有什么关系，他们怎么想，我们管不了，我们做好自己就行了。” “你连自己孩子老婆也保护不了，成天让我给人指指点点，生不生儿子是咱俩的事。”黄莹受不了自己丈夫这样偏袒他爸妈，想把李罗齐拉到自己这边。 “我明确告诉你，我不是为你一个人活，我是为全家活。”李罗齐直截了当，作为男人，他觉得自己在家就该不偏不倚。 “没有儿子让人瞧不起是吧，我就生俩女儿，要么去引产，要么就接受。”黄莹的情绪被燃到极点，什么话都说出口。 “你想引产就引产，别跟我说，也别跟我爸妈说，我不想知道，他们也不想知道。”李罗齐话赶话，气急败坏地说，他心想，我特妈怎么娶了个疯子。 “你们全家都重男轻女，说什么不生儿子直不起腰，死了闭不了眼，这是人话吗，你这是愚孝。”黄莹被气疯了。 “你能接受就接受，接受不了，回你自己爸妈家去，跟他们顶嘴去。”李罗齐丝毫不宽慰妻子，想什么说什么。 “顶什么嘴，顶我爸妈逼我生儿子？搞笑，我爸妈从来没有逼我生儿子。” “这话别说得太早，等你弟结婚了，再说不迟。“李罗齐干脆把心里想的全鼓腾出来。 …… 夫妻这口气谁也不饶谁，这不，黄莹被气得回了娘家。
07 | 颜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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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呆了一周后，黄莹终究是不放心女儿悦悦一个人在家，虽说平常主要是公公带孩子，可早晚她回家能照料。
 所以，没等老公李罗齐上门负荆请罪，她自个主动回了，这不，一到家就看到女儿吃玻璃渣的一幕。 黄莹打电话给李罗齐，她要好好跟他理论，之前说她嫌东嫌西，生是非，说什么老人有老人的带法，就是这样带的吗，管自己舒服打盹香，放任孩子吃玻璃渣，这可是要死人的。 见面，俩人吵红了脸。 李罗齐不分青红皂白，啪啪啪巴掌就甩到黄莹脸上，两边立马现出两个印子，一会就肿得像馒头，加上黄莹大着肚子，一个踉跄跌地上。 公婆在一旁冷眼看着，也没拉一把，心想，这生不来儿子的媳妇，该打，打得好。 被打的黄莹情绪失控，先是哭，后是骂：“老不死的，天天孙子孙子，你家有皇位继承吗？” 公公婆婆背过气去，捂着胸口：“作孽，娶了什么媳妇，没脸没皮的。” 黄莹披头散发，嗷呜着，两岁的女儿见状，吓得早已哇哇大哭，那个惊天动地惹得邻居来敲门。
08 | 颜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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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子过不下去，都说女人生孩子，至少是十个月的皇后，可她黄莹算什么，自从B超知道肚子里是个女孩，丈夫对她的态度如无形的钝刀。
她心凉早已不是一天两天，可她不甘，也彷徨，婚姻是什么，是囚住女人的牢笼吗，当初干嘛要结婚，干嘛要怀孕，自己怎么这么惨，怎么这么无力，不如死了算了。
人一旦陷入自我怀疑，困惑，失望、痛苦，就会绝望。 大着肚子，别说没人刻意照顾她的情绪，一天三顿饭也不贴心，女儿悦悦没有精细照顾不说，还差点丧命。
在娘家这几天，她宫缩得厉害，一个人去医院产检，医生建议住院，怕她随时生产，如果早产，孩子是要进保温箱的，可这些天，他李罗齐全家对她不闻不问不说，今天这遭存心气她。 一阵悲凉涌上心头。 突然，黄莹下身一阵热流，一股子黏黏的水顺着大腿流了下来。 糟糕，是破羊水了。 俩老见了，却视而不见，说被骂得头疼要休息。
黄莹大喊：“我要生了，赶紧送我去医院。”
婆婆不得不说句：“罗齐，你给她爸妈打电话，让他们领自己女儿回去，要送医院要干嘛，他们自己管，我们是管不了。” 破羊水当然是出大事，自从上次大吵一架，该说的不该说的，李罗齐和黄莹都说了，他已对这对母女早已漠不关心，可人命关天，他不敢怠慢，赶紧送黄莹去医院。
 路上，黄莹痛得死去活来，她爸妈赶到时，孩子已经生了，浑身发紫，李罗齐却不声不响地走了。
黄莹躺在病床上，一阵心酸，回想大吵架的时候，她口无遮拦，可终究，她是气，心里还有爱和不舍，要不怎么说女人总口是心非；
可他李罗齐，说什么就是想什么，做什么，冷血如禽兽。
她想明白了，就算生出儿子，这人，这一家人也没法过，生是非不是她，而是三观。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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