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日记 | 使死神屈服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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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日记 | 使死神屈服的力量—母亲

阅读量：3799332 2019-10-26

Hi
这里是沈州De印象日记
最近你还好吗？
I

Dear
diary
母爱是一种无私的情感，
她是一幅山水画，
洗去铅华雕饰，
留下清新自然；
她是一阵和煦的风，
吹去朔雪纷飞，
留下无限春光。
今晚我收到了这样一篇日记，
他讲述的就是关于他母亲的故事。

- 2019/10/25 -
雾
18岁那年，我因为行凶伤人，被判了6年。从我入狱那天起，就没人来看过我。母亲守寡，含辛茹苦的将我养大，想不到我刚刚高中毕业，就发生这样的事情，让母亲伤透了心。

入狱那年冬天，我收到了一件毛衣，毛衣的下角绣着一朵梅花，梅花上别着窄窄的纸条：好好改造，妈还指望着你养老呢。这张纸条，让一向坚强的我泪流满面。这是母亲亲手织的毛衣，一针一线，都是那么熟悉。母亲曾对我说过：一个人要像寒冬的腊梅，越是困苦，越要开出娇艳的花朵来。以后的四年里，母亲仍旧没来看过我，但每年冬天，她都会寄来毛衣，还有那张纸条。为了早一天出去，我努力改造，争取减刑。果然，就在第五个年头，我被提前释放了。我背着我所有的财物——五件毛衣，回到了家。回到家后发现家门上挂着大锁，大锁已经生锈了，屋顶上也长出了一尺高的茅草。我感到疑惑，母亲去哪儿了？于是转身找到邻居，邻居诧异地看着我，问我不是还有一年才回来吗？我摇头，问：“我妈呢？”邻居低下头，说：“她走了。”我的头上像响起一个炸雷，不可能！母亲才四十多岁，怎么会走了呢？冬天我还收到了她的毛衣，还看到了她留下的纸条啊。邻居摇摇头，把我带到祖坟。一个新堆出的土丘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红着眼，脑子里一片空白。半晌，我问：“妈是怎么走的？”邻居说：“因为你行凶伤人，你妈借了债替伤者治疗。你进监狱后，她便搬到离家两百多里的爆竹厂做工，常年不回来。那几件毛衣，是她怕你担心，于是总是托人带回家，由我转寄的。就在去年春节，工厂加班加点生产爆竹，不慎失火。整个工厂发生了爆炸，里面有十几个做工的外地人，还有来帮忙的老板家人，全都死了，其中...就有你妈妈。” 邻居说着，叹了口气，说自己家里还有一件毛衣呢，是预备今年冬天给我寄出去的。在母亲的坟前，我捶胸顿足，痛哭不已。全都怪我，是我害死了母亲，我简直是个不孝子！我就应该下地狱啊！第二天，我把老房子卖掉，背着只装了六件毛衣的包裹离开了家，到外地闯荡。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四年过去了。我在城市立足，开一家小饭馆，不久后，娶了一个朴实的女孩。小饭馆因为物美价廉，还有我和妻子的热情所以生意很好，每天早晨，三四点钟我就早早起来去采购，直到天亮才把所需要的蔬菜、鲜肉拉回家。我们没有雇人手，所以两个人总会忙得像陀螺一样。常常因为睡眠不足，而使眼睛红红的。不久，一个推着三轮车的老人来到了我门前。她驼着背，走路一跛一跛的，用手比划着，想为我提供蔬菜和鲜肉，绝对新鲜，价格还便宜。老人是个哑巴，脸上满是灰尘，额角和眼边的几块疤痕让人已经看不出她原来的模样。妻子不同意，因为老人的样子，使她看上去实在不舒服。可我却不顾妻子的反对，答应了下来。不知怎的，眼前的老人让我突然想起了母亲。老人很讲信用，每次应我要求运来的蔬菜都是新鲜的。于是此后的日子里，每天早晨六点钟，满满一三轮车的菜都会准时送到我的饭馆门前。我偶尔也请老人吃碗面，老人吃得很慢，很享受的样子。我心里酸酸的，对老人说：“阿姨您每天都可以来这吃碗面。我随时欢迎您。”老人笑了，一跛一跛地走过来。我看着她，不知怎的，又想起了母亲，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一晃，两年又过去了，我的小饭馆变成了大饭店，我也有了一笔数目可观的积蓄，买了房子。送菜的，依旧是那个老人。可突然有一天，我一直没有等到她。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老人还没有来。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无奈，只好让工人去买菜。两小时后，工人拉回了菜，我看着他买来的菜，心里有了疙瘩，这车菜远远比不上老人送的莱。她送来的菜全经过精心挑选，几乎没有干叶子，棵棵都清爽。从那天后，老人再未出现。

Dear diary
春节的时候我决定要找到老人，并为她送去热腾腾的饺子，于是反复打听那个跛脚的送菜阿姨，终于在离我酒楼两个街道的胡同里，打听到她了。我敲了半天门，无人应答。门虚掩着，我就顺手推开。昏暗狭小的屋子里，老人在床上躺着，骨瘦如柴。她看到我，诧异地睁大眼，想坐起来，却无能为力。我把饺子放到床边，问老人是不是病了。老人张张嘴，好像想说些什么，却又作罢。我坐下来，打量这间小屋子，突然，墙上的几张照片让我震惊地张大嘴巴。竟然...是我和妈妈的合影！我5岁时，10岁时，17岁时……在这面照片墙旁边，是一只用旧布包着的包袱，包袱的皮上，绣着一朵梅花。我转过头，呆呆地看着她。而她怔怔地，突然脱口而出：我的儿啊！我彻底惊呆了！眼前这个为我送了两年菜的老人，是我的母亲？我的母亲，没有死？我曾有一瞬间的怀疑，可那如此熟悉的声音，不是我母亲又能是谁？我呆愣愣地，上前一把抱住母亲，号啕痛哭，母子俩的眼泪沾到了一起。不知哭了多久，我先抬起头，哽咽着说看到了母亲的坟，以为她去世了，所以才离开家。母亲擦擦眼泪，说是她让邻居这么做的。她做工的爆竹厂发生爆炸，她侥幸活下来，却毁了容，瘸了腿。看看自己的模样，想想儿子进过监狱，家里又穷，以后我一定连媳妇都娶不上。为了不拖累我，才逼不得已想出了这个主意，说自己去世，让我远走他乡，在异地生根，娶妻生子。得知我离开了家乡后，她回到了村子里。辗转打听，才知道我来到了这个城市。于是她以捡破烂为生，苦苦寻找我四年，终于在这家小饭馆里找到我。她欣喜若狂，看着忙碌的儿子，她又感到心痛。为了每天见到儿子，帮我减轻负担，她开始替我买菜，一买就是两年。可现在，她的腿脚不利索，下不了床了，所以，再也不能为我送菜。听到这里我眼眶里含着热泪，没等母亲说完，背起母亲拎起包袱就往家走。我走了没二十分钟，就将母亲背回家里，决心要让她过上好日子。

Dear
diary
可命运好像就特意在捉弄我一样，就在我们母子相认后的一个星期，我真正的永久失去了她，医生说：“她的癌症至少已经十年了，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她还在的那段时间她对我说了很多。她说我入狱那会儿，也想过去找我父亲。可想想儿子还没出狱，还没有成家立业，还没看见孙子所以不能走，就留了下来！她说这些时，脸上一直带着笑。我跟母亲也说了许多，但我始终没有告诉母亲，当年我之所以伤人，是因为有人用最下流的语言污辱她。在这个世界上，怎样骂我打我，我都能忍受，但绝不能忍受有人污辱我的母亲。在母亲走后，我打开了那个带有母亲特殊标志的包袱，里面整整齐齐地叠着崭新的毛衣，有婴儿的，有妻子的，也有我的，一件又一件，每一件上都绣着一朵鲜红的梅花。在包袱最下面，是一张诊断书：癌症晚期。时间是我入狱后的第二年。
I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