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跋
文/刘自主(宁夏)
在豳风诞生的这片土地上,狼是这里曾经有过的野兽当中与人爱恨情仇最多的。早在《诗经》的《狼跋》中就有了狼的记述,《史记》秦穆公称霸西戎获白狼、白鹿而归。当然以后有关这里狼的记载有许多,人与狼在这片土地上斗争共生有多久谁也无法说清,大概这里有了人类活动就有了这种斗争。在这片土地上除了文字对狼的记忆,更多是一些有限的回忆。现在能找到的记忆当中,关于狼患最多的是发上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事情,那时农村的生活很清苦狼却多了起来。据说每天下午人们早早关门闭户,得意忘形狼成群游荡在村子里,还有几只调皮的狼居然前爪离开地面学人走路,还将成团的刺蓬顶在头上当帽子,偶尔还模仿婴儿啼哭骗取人们的同情心,如有人上当前去查看必遭灭顶之灾。狼会不会模仿孩子啼哭只是传说,我也没看到过这方面科普作品不敢确定,但狼害是真实发生过的。天黑是狼群出没村庄的时分,也是最危险的时分,适逢夏收,傍晚在夏风中有了些许凉意正是人们劳作的时分,狼也在这个时间趁虚而入,悄悄潜入村庄叼走了一个一岁多的女孩。孩子被叼走后全村人都放下农活拿着能拿的武器(多为农具)在村里两只大狗带领下营救女孩,当晚另一只狼叼了一只鸡也在村子里晃悠,正好遇见营救女孩的人群和狗,人们在两只大狗的带领下,黑夜中误将这只狼当做叼走小孩的狼,拼命追打。这只狼逃出村子向南逃窜,在狗和人追赶下扔下鸡落荒而逃,人们看到扔下的鸡方才发现铸成大错。村子这次遭遇后,立即采取了亡羊补牢措施,生产队安排两名年长的妇女负责看管全村的小孩,并将这些小孩都集中在邻近劳作的打碾场不远处的一个地坑院,待晚上劳作结束后由家长领回孩子。地坑院黄土塬上特有的建筑,在平地掘出一个大型四方坑,坑的四边开凿窑洞居住,通过隧洞直通地面。同时为了村子里家畜、家禽安全派了两名身体壮实的青年带着两条大狗在村子里巡逻驱逐游荡的狼。将村子里这些小孩集中在一起看管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小一点的哭的闹的乱成一片,大一点的胡跑乱走,甚至谩骂打架,为了安全将二十几个小孩关在了一只窑洞中不让出去。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偏要出去撒尿,小孩撒完尿跑进窑洞迅速爬上炕大吼一声“别吵了,狼来了”,顿时哭喊声打闹声没有了,一个妇女问:“狼在哪里?”,“我刚才尿尿,狼站在地坑的崖边看见我的精沟子(光屁股),香的淌涎水着哩!”,另一名妇女说:“看这娃跟他大一样是个谝山,连门都不关”,说着转身去关门,就在她插上门闩的同时,一对毛毛茸茸狼爪从门下缝隙伸了进来,同时好几只狼用身体开始撞击门板。二十几个小孩吓的在炕上缩成了一堆,几乎是摞在一起,哭喊声却远远冲出了窑洞和地坑院。炕边的另一位看孩子的妇女拿起炕头一块做枕头砖头砸向狼爪,由于害怕砸偏了。另一位妇女受到启发,抓起地上的鞋子打狼爪。门下缝隙伸进的狼爪越来越多了,门下泥土被狼爪刨出了一个坑,门板在狼的撞击下似乎也松动了,门框四周的泥皮开始脱落了,哭喊声越来越大了。就在这危急时刻,村子里巡逻的大狗赶到,狗站在地坑的崖边上却不往前冲了,随后赶到人们也怔住了,因为院子里不是一两只狼而是一群狼,事后有人说七八只、有人说十几只。狼面对围观的众人,越战越勇快要破门而入了,众人面对群狼却不知如何,特别是下地坑院通道窄小,在这里和狼相遇拿的工具也使不上力,吃亏的只有人。此时看到孩子困在里面的女人开始哭泣,正在这时一位老者点燃两个炮仗扔下了地坑院,随着炮仗响声一捆点燃的柴草也抛了下去,受到惊吓的狼群落荒而逃,这时村民们才开始挥舞着武器追打狼群。这次事件后,村民们似乎明白了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更危险的道理,刚开始实行不久的将孩子集中起来看管基本宣告结束。家里有老人的孩子和老人留在家里,没老人的当人们干活时将孩子带在身边。那年我的父亲也只有四五岁,他被我的祖母带在了身边。一天祖母和三祖母去沟里劳作,崎岖的山路只容一人同行,祖母走在前面,三祖母在祖母后边,走在最后边是父亲。祖母和三祖母边走边聊天,突然三祖母不说话了。祖母回头一看,三祖母脸色苍白浑身战栗站在路上说不出话了,父亲若无其事地往前走,身后紧跟一只大狼,原来三祖母聊天时一回头看见父亲后边的狼吓傻了,祖母作为母亲此时本能地奋不顾身扑向了父亲,扑向父亲的时侯几乎是从三祖母头顶跳过去的,狼被祖母这突如其来行为镇住了,狼掉头就跑。看到得救父亲,祖母和三祖母瘫坐在了地上,两个人吓的好多天都没有回过神来。多年后祖母和三祖母说起这次和狼的遭遇仍心有余悸。当年轻的祖母作为母亲本能地扑向父亲时,邻村正在演绎另一个关于狼的故事。被认为懒汉的社员被公社集中在我们村不远的一个山村“劳动改造”,这些改造对象都有劳动强度大,吃不饱的感受。其中一个发现不远处一家人家门前有一树海棠果红了,于是跟另一同是改造对象的好友商议趁天黑偷些海棠果充饥。入夜两人到达预定位置后,张三树下放风接应,李四上树采摘。各自就位不久,突然从这家人破烂的柴门中冲出一只“大狗”,放风的李四看见 “狗”吓坏了站在树下一动不动,原来不是狗是一只狼,一只叼着一个一岁左右男婴的狼,男婴撕心裂肺地啼哭着,一个老太婆挪动着三寸金莲已经跑不快了,几乎趴着追了出来,竭嘶底里地喊着“狼!狼!”。看到此景树下李四早已吓的尿湿了裤子,树上的张三目睹了院内院外的一切,惊吓中掉下了五六米高的海棠树。无巧不成书,张三不偏不端砸在狼的背上,砸断了狼的脊椎。小男孩得救了,除了胳膊上有点皮肉伤一切完好。当村民闻风赶到时张三正忍者疼痛爬向不远处的男婴,腰脊砸断的恶狼躺在张三旁边哀嚎着。村民们共同目睹了张三的英雄形象,村民心中张三与那景阳冈赤拳打死老虎的武松一样神勇。张三的光荣并不比武松差,全公社万人大会上张三成了典型,不但脱离了“劳改队”还成了好社员,张三拄着拐杖披红戴花站在剧院的舞台上,公社书记奖给了张三一个粗瓷大碗,这是当时最为昂贵的奖品。接下来拐杖也是张三去村组、机关、学校进行英雄事迹报告的标配道具。张三的报告中隐去偷海棠果一事,报告云某日傍晚,张三李四二人经过一天劳动改造,一边散步一边相互反思改造思想,正好路过某某家门口,看见一只恶狼吊着男孩跑了过来,张三凭借对贫苦大众的深厚感情奋不顾身扑向恶狼,赤手空拳勇斗恶狼,最后一跃而起将恶狼压在胯下,压伤恶狼救下男婴,张三腿部腰部受伤。当然不能没有李四戏份,李四在张三勇斗恶狼中呼喊村民帮忙,并为张三呐喊助威。张三这报告做了好多场都没有人说什么,某日一位地区来的工作组领导听完报告,给公社干部说了这样一句话“张三是真的英雄,这个李四被狼吓傻了只知道喊叫不知道用行动帮助张三,李四做张三的配角有些勉强”。结果公社干部把这话给村支书一说,村支书把李四吓尿的事说了出来。李四又回到了 “劳改队”,还成了重点改造对象。好吃懒做的李四实在受不了重点改造,嚷嚷着要反映问题,找到劳改队领导和盘托出了偷海棠果的事,想把神坛上的张三拉下水。第二天公社公安干事找李四,李四屁颠屁颠跑到公安干部面前看到的却是一张黑脸,公社干部讲:“张三同志虽然有犯罪动向,但面对贫苦群众遭受恶狼攻击改邪归正放弃犯罪,冒着生命危险坚决跟狼作斗争,解救儿童是知错就改的好同志,是英雄”,李四听到这里脸色变得苍白了,“你李四,不但有犯罪动机,而且在看到贫下中农生命受到威胁时无动于衷,还想着人家树上的海棠果,用尿裤子回避人民的质问,事后不知悔改污蔑英雄,思想顽固有严重阶级立场问题,公社决定把你送往县劳改队接受进一步劳动改造!”从当时来说张三李四,一个成于狼,一个毁于狼。回首往事和《诗经》的《狼跋》篇人与狼相通之处甚多。这些看前来惊险的故事在人与狼共生的时代算不了什么,这样的事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发生。只因发生的时空不同给有些故事增加了传奇色彩。
作者简介
刘自主:男,汉族,甘肃庆阳人,甘肃省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于《人民文学》《法制日报》《农民日报》《散文诗》、《大众日报》《乡镇论坛》《甘肃日报》等报刊杂志,作品在《人民文学》学术支持的“观音山海内外游记大赛”等赛事中多次获奖。作品被《高天后土传豳风》、《血脉中的庆阳》等书籍收录。
母亲在心中
文/谌文(江西)
母亲是去年冬月去世的,我至今常常想念她,随着中秋节的临近,这种心情越来越沉重。在广州的时候想母亲,我是站起身朝北边家的方向望去。母亲在生的时候,我头上还有片天,是有人疼有人爱的。如今母亲不在,散了大家,心里空落到痛。
要是以往像我这样回家住一两个月,母亲早就拄着拐杖来看我了。她走到门口总是有点心急地喊着:“伢,回来了。”于是,我“哎”地应着便出门去扶她。
我回家当然会去看母亲,然后母子坐在一起谈谈心。我还会买点肉参点汤什么的端过去给母亲吃。回来的路上,想到母亲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整个人老态得没有神气,眼见得是那种吃一回算一回的样子,就伤心得要哭。胖太太也是这样说:“嗯妈老了,吃一回是一回,要常做点端过去给嗯妈吃”。我不在家的时候,胖太太也常常做些好的端过去给母亲吃。如今夫妻俩想端都不知道往哪里端,要是遇到做点什么好吃的,只能先装上一碗,带双筷子一起放到桌子上,夫妻俩站在门边对着门外叫一声:“嗯妈,回来恰啊。”
我何尝不想念母亲?她是多么留恋儿孙满堂的家?舍不得撇下那片她忙碌了近六十年的土地?大屋谌家的山,哪座她没爬上砍过柴?大屋谌家的田,哪分她没下去插过秧收过稻?大屋谌家的地,哪块她没有种过棉花锄过草?大屋谌家的水塘,哪口她没车过水挑过塘泥?
记得弟弟说,母亲将要去世的前上十天,硬是唠叨着要弟弟骑摩托车带她到田头地角去看看。于是,弟弟扶她上摩托车坐稳,然后用一条大浴巾拦腰将母亲和自己捆在一起,骑着摩托车到门口湾地里转转,港(河)那边田里走走,站在田中间细细地看一遍眼前的大龙山,转身还望望对面已经荒芜的莲花垅,回头再到八娘塘,站在塘坝上看看她和我爹一起开过的荒地和种过的菜园子。
我的母亲性格有些耿直,言语上容易得罪人。但不管母亲在旁人眼里怎么样,在儿子的心目中是伟大的,和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爱护自己的子女。我的母亲特别能体谅子女,自从儿女们都成家立业后,母亲和父亲一起坚持种菜卖菜,以此维系自己的生活。
记忆里,母亲没有伸手找我要过一分钱,更没有开口找儿女要过一碗吃的。天性仁慈的母亲,生怕因此拖累儿女。母亲曾说过:自己吃鱼吃肉,儿子吃咸菜,心里反而觉得难过;要是儿子餐餐吃鱼吃肉,自己吃点咸菜,心里倒觉着舒服些。
“可惜天下父母心”,哪个做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子女日子过得好?比自己强?我的母亲哪怕再苦再难,总是默默承受,就是父亲去逝后的十几年里,孤单的母亲依然选择自己坚持,坚持自己种菜卖菜找钱生活。多数时间挑菜上街卖,回来顺路还要在工地上捡些师傅们丢下的碎木块,用菜蓝子装上挑回家煮饭。
上街的时候,看到母亲坐在街边上卖菜,我会立即去买些早点送到她手上。心里虽然责怪她不该一把年纪还这么劳累,但拗不过老人家的固执。气不过时反过来想想,老人有点事情做做,心里有份寄托,也不一定是坏事。
母亲一生为儿为女,到死都在为儿女着想,不肯给子孙添半点麻烦。母亲最后在床上躺着的那几天,我女儿天天回来娘家看望奶奶,见床上地下没有一口痰,房间里没有一点异味,扶她起床方便,虽然身体骨瘦如柴,但穿的衣裳还是干干净净的。我女儿当面夸奶奶说:“婆真干净。”母亲听了,用那游丝般的气力跟孙女说:“不干净得是给你和你爹添麻烦嘞?又是痰臭,又是尿骚,你们后生那个敢来看我?”
娘的心,只有儿女懂......
秋的光阴在低沉与萧瑟中渐渐走进深处,秋叶凋零,寒意阵阵袭来,不经意间,总觉得母亲还在身边。寂寞的村庄,门外一句说话的声音传来,仿佛是我熟悉的声音,当我站起身那一刻,想到母亲已经不在了,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转。有时门前像有一声嘀哒的拐杖戳地声,似极了以往母亲来看我的情景,再听,没有,知道母亲再也不会来了,泪水早已挂在脸上。哦,母亲没有走远,原来一直在儿的心中。
作者简介
谌文:笔名素墨清香,九江市作家协会会员,自2012年6月起,业余时间喜欢看书写字,从此守一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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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5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