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前,我看过一部尼尔·乔丹的电影《激情妒火线》,因当年这部片在各大颁奖礼大放异彩,才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看过之后对朱丽安·摩尔的表演印象颇深,但因为我当时太年轻,没太看明白。
十几年后,我找到了《激情妒火线》的原版电影,一样的英文原名,原版被翻译成了文绉绉的《巫山梦断肠》。故事前半段是一般的爱情戏:二战时期的伦敦,一个作家同邻居少妇发生了婚外恋,两个人在战乱岁月得过且过地享受偷情的快感。一次两人在作家处幽会,突然德军空袭轰炸,将作家炸翻在地,昏迷不醒。
过了许久,作家才苏醒,他发现少妇还在卧室,发现他没死,竟脸色大变、仓促离开,以后更斩断孽缘,避而不见。作家不明就里,妒火中烧,以为少妇另结新欢,盼他早死,竟伙同少妇的丈夫一起雇佣私家侦探追查少妇行踪。私家侦探从少妇处偷得一本日记,才解开了事情的原委。故事讲到这里,仿佛一出烂俗的黑色电影,无甚出奇,观众也估计少妇肯定人尽可夫,到处留情,电影的高潮可能就是一场捉奸大战,两败俱伤。
但电影却掉头一转、风格突变,从爱情片直接过渡为宗教伦理片!原来那晚炸弹爆炸,少妇下楼查看,发现作家已死。她恐惧中产生了悔恨,认为是不道德的爱情害了他。她跪下祈祷,求上帝网开一面,如果作家还魂,她发誓从此和他一刀两断!奇迹竟然立即发生,少妇回头一看,作家已活生生地站在她身后!难道上帝真的存在?
少妇本不信教,她想:如果上帝不存在,祈祷怎会灵验?如果上帝真的存在,那就要遵守立下的誓言!怀着一颗敬畏之心,少妇痛苦的离开了真爱的作家,回到了她木讷的丈夫身边。她一次又一次地质问着、怀疑着自己的选择,一次又一次地在道德和信仰的枷锁里挣扎。终于,她决定臣服于上帝而压抑自己的欲望,而上帝会赐予她内心的平静和最后的幸福么?
这部电影其实是根据格雷厄姆·格林的小说改编的,而尼尔·乔丹也是看了《巫山梦断肠》特别喜欢,才决定翻拍的。原版的少妇由黛博拉·寇儿主演。黛博拉因为在《乱世忠魂》里穿着性感泳装和伯特·兰开斯特“滚海滩”而名声大噪,这部《巫山梦断肠》恰恰就是在这之后拍摄的。黛博拉的表演在电影前半段非常风骚放荡,后半段又宛如守贞圣女,实在让人叹为观止,这也证明了黛博拉绝不是花瓶女演员。比较特别的是,经常在B级恐怖片里演神棍的彼得·库辛,竟然扮演了那个懦弱的绿帽丈夫!他的表演内敛、感情深沉,竟然更胜过扮演作家的男主角约翰·米尔斯,让我对他刮目相看。
看完黑白原版的《The End of the Affair》,我的心情有些沉重。虽然我不信上帝,但这部电影带给人们的思辨确是普世的。有些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事情,我们该怎么看待?那只操纵我们命运的手究竟来自何方?冥冥之中,一切是否终有定数?人的欲望无穷尽,是应该自由放纵还是要理性抑制?快乐是来自于恣意,还是来自于信仰?电影最终没有流于俗套的道德说教,而是呈现出一种神秘主义的暧昧,让观众自己去思考答案。结尾干净利落、意味深长。